1.但予补益,不知敛潜,虚火炽盛,耗烁阴精
勾××,男,25岁。
3年多来,鼻衄、齿衄、紫斑、发热。医诊再生障碍性贫血。医先予激素、输血、丙酸睾丸酮等治疗不效,后又配合中药滋补肝肾、补气养血之剂亦不效。审其除鼻衄齿衄经常出现外,并见全身有多处大片大片的紫斑,按之平坦而不碍手,亦不退色,持续发热在39℃~39.8℃左右,自汗盗汗,疲乏无力,全身酸痛,纳呆食减,心烦不安,面色皓白无华,舌苔白,脉虚大滑数而时见促。综合脉证,思之:面色皓白,脉虚大滑数而促者,气阴两虚为本,相火妄动,津气不敛为标。治宜补气养阴,泻火敛阳。处方:黄芪15克,当归6克,龟甲60克,鳖甲30克,龙骨15克,牡蛎15克,人参10克,甘草10克,五味子10克,麦冬10克,白芍15克,阿胶10克(烊化),生地15克。
连续服药26剂后,齿衄、鼻衄、发热、汗出均消失,且精神、食欲明显改善。继服上药60剂,诸证大部消失,血色素由4克增至10克。又服上方60剂,诸证消失,血色素上升至15克。
某医云:前方药物绝大多数均已用过,然其均无效果,其故何也?答曰:补气养阴虽具而敛潜之力不足也。正如吴鞠通所说:“若伤之太甚,阴阳有脱离之象,复脉亦不胜任,则非救逆不可。”救逆者,即于加减复脉内去麻仁,加生龙骨、生牡蛎,脉虚大欲散者加人参也。
2.脾胃虚寒,不益脾胃,反以凉血,伐脾伤胃,统血不能,生血不成
郭××,男,17岁。
鼻衄时发时止,疲乏无力3年多。医诊再生障碍性贫血。先以西药治疗2年无效,后又配合中药清热凉血、滋阴补肾、补气养血等剂近一年多亦无明显效果。审其除鼻衄、紫斑、疲乏无力外,并见面色萎黄,消瘦乏神,纳呆食减,舌质淡白,舌苔白润,脉沉细弦。综合脉证,思之:面色萎黄者,脾病也,血虚也;舌淡苔白润者,气血俱虚,脾胃虚寒也;沉细弦脉者,气血俱虚,脾虚木乘也。综而论之,乃气血俱虚,脾胃虚寒,木邪犯土,脾虚不得生血统血也。治拟益气养血,健脾温中。处方:黄芪7克,肉桂3克,生地6克,川芎3克,当归6克,白芍6克,人参6克,白术6克,茯苓6克,炙草6克,麦冬6克,半夏6克,附子O.1克,肉苁蓉4克,生姜l片,大枣3个。
服药6剂,食欲增加,精神好转。继服20剂后,鼻衄、紫斑均消失,血色素亦由6克增至9克。再服120剂,诸证消失,血色素恢复至15克,愈。
某医云:诸医均以清热凉血、滋阴补肾、补气养血治之,而先生独以十四味建中汤治之,其故何也?答曰:紫斑、出血者以热毒入于营血者为多,故临床医家多以清热凉血治之。这些年来,随着中西医结合的开展,逐步发现再生障碍性贫血肾阴亏损、气血俱虚者不少,故多以滋阴补肾、补气养血之法治之。然而血热妄行、肾阴亏损、气血俱虚者虽多,而并不是所有的再生障碍性贫血都属于此种类型,因此还需要我们认真的分辨疾病的性质。本病不但气血俱虚,而且脾胃虚寒,此时若但予补气养血必然壅脾害胃而血不生,脾不统。因此在治疗时必须在健脾温中的基础上予以补气养血。十四味建中汤者,王海藏《医垒元戎》去肉苁蓉称之谓大建中汤,云:“治内虚里急少气,手足厥逆,少腹挛急,或腹满弦急不能食,起即微汗出,阴缩,或腹中寒痛,不堪劳苦,唇口舌干,精自出,或手足作寒作热,时烦苦酸痛不能,当立此补中益气。”汪昂《汤头歌诀》云其治阴斑劳损,说:“亦有阴症发斑者,淡红隐隐,散见肌表,此寒伏于下,逼其无根之火,熏肺而然,若服寒药立毙。”“又有建中十四味,阴斑劳损起沉疴。”故以十四味建中汤治之。
3.热毒炽盛,不审病情,胶于补益,病势愈剧
郑××,女,28岁。
6个多月来,鼻衄、齿衄,全身到处紫斑,医诊再生障碍性贫血。先予西药、输血等治疗2个多月不效,后又配合中药补气养阴、补气养血等2个多月,非但诸证不见好转,反而更加严重。2个多月前,因上呼吸道感染在臀部注射青霉素不吸收而续发脓肿,持续高热不退,经反复检查,诊为臀部脓肿,菌血症。予激素、抗生素、输血,并配合中药补气养血法治疗2个月,诸证非但不减,而且更甚。审其面色皓白,神志时躁时寐,齿鼻不断的有少量衄血,全身到处是大片大片的紫斑,高热,体温达39.8℃,便秘溲赤,臀部脓肿约7厘米×8厘米,红肿热痛,并时时有脓汁从手术切口中排出,色黄而臭,舌苔黄干,舌质红,脉滑而数。综合脉证,思之:面色皓白,血色素仅4克,可谓之极虚。而脉滑而数,舌苔黄干,舌质红,便秘溲赤则谓之实。其何以治?当以脉、舌论主次。脉、舌之象既为实,自当以实论治。又思:实者,何部之实?若从舌苔黄干,便秘溲赤来论则谓之病在阳明,若从斑、热而论则为病在血分,若从脓肿红肿则为热毒。综而论之,乃阳明实热,热入营血之证也。因拟清营凉血,通腑泻火,解毒消痈。处方:犀角10克(现用水牛角代替),生地30克,白芍15克,丹皮10克,大黄4克,连翘10克,银花10克,茅根30克。
服药30剂后,发热、紫斑、衄血消失,脓肿明显好转;加阿胶10克,继服30剂,血色素由4克增至9克,脓肿痊愈。为巩固疗效,又服上药10个月,愈。
某医云:前医用补阴益气、补气养血之剂血色素不见上升,而先生用清营凉血,通腑泻火解毒血色素反见上升,其故何也?答曰:病有因虚致病者,有因病致虚者。病因虚致病者,当予补益,若因病而致虚者,补益则邪愈炽,必予祛邪方可,正如张从正《儒门事亲》所说:“攻其邪,邪去而元气自复也。”
4.病在肺肾,不审其脉,但求治脾,或求肾治,延误病期
巨××,男,22岁。
半年多来,齿鼻俱衄,全身紫斑,疲乏无力。医诊再生障碍性贫血。始予西药、输血治疗无功,再配中药归脾汤、大菟丝子丸加减仍不效。审其齿鼻少量衄血,面色皓白,自汗盗汗,疲乏无力,时而烦躁不安,舌苔薄白,脉虚大而数。综合脉证,思之:脾有统血、生血之功,故医家治贫血者多从脾胃论治,然本病并无脾病之证,故不可治脾也。脉虚大数而不沉,浮脉为肺非在肾也,故但治其肾而无功也。法宜肺肾双补,养阴益气以泻相火。处方:黄芪15克,当归10克,麦冬10克,党参10克,五味子10克,生地18克,苍术10克,茯苓10克,泽泻10克,丹皮10克。
服药10剂,诸证均减,血色素由4克增至6克;继服上药30剂,自汗盗汗,衄血消失,紫斑明显减少;又服50剂,诸证消失,血色素15克,愈。
某医云:前医用补,先生亦补,何效果不同也?答曰:归经不同耳。前医之补,或从补脾,或从补肾,而愚之补则重在肺肾耳;又且前方之补,或但治脾,或但治肾,而本病肺肾俱虚,心亦不足,药未兼治故耳。
5.精气亏损,任督俱衰,不补精髓,但益气血,终非其治
贺××,男,22岁。
再生障碍性贫血4年多。医与西药与中药补气养血之剂久治不效。细审其面色皓白,疲乏无力,血色素4克,头汗多,脉细弱。综合脉证,思之:脉细弱而久病者,精气俱衰,任督不足也,非补其任督精髓不可。治宜拟填精补髓,阴阳俱补。处方:龟甲30克,党参10克,枸杞子12克,鹿角胶10克(烊化),菟丝子15克。
服药35剂,精神、食欲好转,血色素增至7克;又续服80剂,血色素增至11克。乃以上方为丸,每次6克,每日3次,调理4个月,愈。
某医问:前用诸药补气养血而不效,今用龟鹿二仙胶治之获效者何也?答曰:本病非但衰于气血,亦且精血俱亏耳。伤于精血者,非至阴至阳者不得填补耳。龟鹿二仙胶者,《证治准绳》名之日大补精髓之品,严苍山云之:“鹿得天地之阳气最全,善通督脉,足于精者,故能多淫而寿。龟得天地之阴气最厚,善通任脉,足于气者,故能伏息而寿。二物气血之属,又得造化之微,异类有情,竹破竹补之法也。人参清食气之壮火,所以补气中之怯,枸杞滋不足之真阴,所以养心神之液,一阴一阳,无偏胜之忧,入气入血,有和平之美。”故其用之得效也。
6.正虚邪实,但知补益,壅其气血,助其邪气
杜××,女,35岁。
患再生障碍性贫血3年多。医先以西药、输血等治疗不效,后又配合中药补气养血,填精补髓仍无功。审其除血色素经常保持在4~5克外,并见其面色萎黄微透青色,手足烦热,心烦易怒,胸胁苦满,时时叹气,舌苔白,脉沉弦细。综合脉证,思之:弦脉者,肝脉也;沉脉者,郁证也;细脉者,血虚也。合之于证,乃肝郁血虚之证也。因拟养血疏肝。处方:柴胡10克,当归10克,白芍10克,白术10克,甘草10克,生姜3片,薄荷3克,生地10克。
服药3剂,胸满心烦,手足烦热,疲乏无力等证好转,饮食明显增加;继服20剂后,诸证竟失,血色素亦增至14克。
某医云:前用补气养血,填精补髓而不效,后用逍遥疏肝而获全功,其故何也?答曰:肝者,藏血之脏也;肝者,喜调达而恶郁滞也,肝脉条达则诸脏升降正常而气血得生,郁则害脾伤胃,新血不生。前方之药补益有余,而理气不足,肝木失达者必壅其气而助其邪,故其不愈而反剧。今用黑逍遥而取效者,在于补血之中稍佐理肝之品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