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例一】李×英,女,23岁,门诊号:872077,初诊日期1971年12月14日。
主诉:右下胸部起水疱剧烈疼痛五天。
现病史:五天前,右侧下胸部开始疼痛,而后相继起红斑及水疱,一堆一堆出现,从前胸漫延到后胸,剧烈疼痛,夜不成眠,口干思冷饮,大便秘结,三日未解,尿黄而少。
检査:右侧胸部,自7、8、9前后肋间散在密集成簇的大小不等的水疱,基底为紫红斑,充血,周围轻度红色浸润。未见破溃及糜烂面。
脉象:滑数。
舌象:舌苔薄黄,舌质红。
西医诊断:带状疱疹。
中医辨证:肝胆湿热,热盛于湿(缠腰火丹)。
立法:清利肝胆湿热。
方药:
胆草三钱 黄芩三钱 赤芍三钱 茜草三钱 川楝三钱 柴胡三钱 当归三钱 木通二钱 车前子三钱 大黄三钱 外用氯氧油(附方57)。
12月20日上方服三剂后,局部水疱逐渐消退,疼痛减轻,大便已逋,又继服三剂,局部疱疹已干燥结痂、脱屑,疼痛基本消失。近三天来大便未解,食纳不香,口干,腹胀,脉沉细,舌苔薄白。拟以利湿、健脾、清热为法:
黄芩三钱 茯苓三钱 泽泻三钱 白术三钱 薏仁米五钱 当归三钱 郁李仁五钱 瓜蒌五钱 莱菔子三钱 陈皮三钱
8月29日,上方三剂后,大便通畅,其他症状消失,表面留有色素沉着,未再复发。
【例二】王××,女,24岁,病历号:484191,初诊日勘1964年2月6日。
主诉:头面部起水疱,疼痛九天。
现病史:头面生颗粒状水疱,刺痛兼痒九天。初起于左前额出现红色小颗粒,并伴有针刺样疼痛,逐渐增多,形成水疱,且向头顶及左眼险蔓延,左目红肿,流泪,视物不清,周围皮肤肿胀,灼热。诊为“面部带状疱疹”,经注射维生素及抗菌素等药后,效果不显,继续扩展。胃纳不佳,头晕,口苦,大便干,二日一行,小便短赤。
检査:左侧前额及左上眼睑大片潮红肿胀,面积约10×8厘米,上有髙梁粒至黄豆大红色丘疱疹,集簇成群,呈带状排列。左眼球结膜充血,眼脸焮肿。左颌下淋巴结肿大,压痛明显。
脉象:弦滑数。
舌象:舌苔薄白,舌质红。
西医诊断:带状疱疹。
中医辨证:湿热内蕴,肝火挟湿上犯(蛇串疮)。
立法:清热利湿解毒。
方药:
金银花五钱 连翘三钱 野菊花三钱 龙胆草一钱 大青叶三钱 黄芩三钱 炒山栀二钱 地丁四钱 淡竹叶二钱 赤芍三钱 鲜生地三钱 桑叶二钱
外用化毒散软膏(方见316页)、芙蓉膏(方见325页)各等量,调匀外敷。
2月10日,服药后头面部浮肿已明显消退,部分皮疹形成脓疱或显露出鲜红色糜烂面,上覆淡黄色渗出及结痂,疼痛感轻,未见新生皮损。再以前方去生地、桑叶,加茵陈五钱 ,车前子三钱 ,连服三剂。外用马齿苋一两煎水500毫升,待温后连续湿敷局部,每隔15分钟交换敷料一次。2月15日,头部前额及左上眼睑渗出停止,糜烂面出现新生上皮,红晕浮肿已全部消退,疼痛已除,微有痒感。胃纳转佳,二便正常。再以清热祛湿之药物煎水代茶,以清解余毒。处方:
茵陈一两 杭菊花一11半蒲公英二钱
外用祛湿散(方见305页)一两,加入化毒散(附方5)五分,调敷局部。
1964年2月23日来院检査,患部皮损已全部消退。仅遗有少量淡褐色色素沉着,无疼痒。两 目视物清楚,红肿消退,临床痊愈。
【例三】崔××,男,43岁,初诊日期1971年11月16日。
主诉:右侧胸部起疱剧烈疼痛十余天。
现病史:十余天前,右侧胸部及背部起红色水疱,逐渐增多,排列成条状,疼痛难忍,不发烧,诊为“带状疱疹”。服用西药、打针及外用药后,水疱渐干,但疼痛仍不减退,坐卧不安。夜不能眠,遂来我院门诊。
检査:右侧前胸、后肩部及颈部集簇状暗红色疱疹,周围有暗红色浸润。
脉象:弦滑。
舌象:苔薄白腻,舌质江。
西医诊断:带状疱疹。
中医辨证:肝胆湿热,气滞血瘀(蛇丹)
立法:清利湿热,凉血解毒。
方药:
龙胆草四钱 连翘五钱 炒栀子三钱 公英五钱 干生地一两 丹参五钱 木通三钱 元胡三钱 乳没各二钱 川军三钱 车前草三钱 滑石块一两
外用黑色拔膏棍(方见272页)加温后外贴。
1971年11月19日服上方及外用药后,疼痛减轻,晚上能安睡,次日可以坚持工作,三剂药后疱疹已退,局部浅留皮肤发红,有痒感,口微干,改用除湿胃苓汤(方见295页)加减三剂,临床治愈。
【例四】吕××,男,60岁,初诊日期1971年9月23日。
主诉:左侧胸壁疼痛四个多月。
现病史:今年5月份左侧胸部起红色水疱,疼痛明显,经某医院诊断为“带状疱疹”。经治疱疹消退,但该处疼痛仍不减轻,触之如针刺样疼痛,有时不动也痛。持续服用中、西药疼痛仍不减。
检査:左侧胸部未见疱疹,仅有少数色素沉着斑,不能触摸,触摸后明显刺痛。
脉象:沉弦。
舌象:舌苔薄白。
西医诊断:带状疱疹后遗神经痛。
中医辨证:毒热未清,气血凝滞,经络阻隔。
立法:活血破瘀,通经活络,佐以清热。
方药:
鬼箭羽五钱 川军三钱 赤芍四钱 杜仲三钱 公英五钱 白芷三钱 花粉五钱 伸筋草一两 元胡三钱 乳没各三钱 陈皮三钱
外用黑色拔膏棍加温后外敷。
1971年9月28日,服药及外用药后,疼痛感半,已能入睡,药仍同前。10月5日复诊时称;用药后疼痛已止。检査局部用药处有些发红作痒,改用止痒药粉(方见306页)、五倍子粉(附方仍)混合外扑,痒止,其他症状均消失,临床治愈。
[按语] 带状庖疹是病毒感染所引起的一种常见急性疱疹性皮肤病。俗称“缠腰龙”。因其好发于胸腰部,故祖国医学称为“缠腰火丹”、“蛇丹”,其他如颜面,下肢也可以发生,称为“蛇串疮”。本病常急性发作,因剧烈疼痛使患者痛苦异常。赵老医生在治疗本病时,虽然也循常法,但也有他自己的体会。
他认为本病的发生,可因情志内伤以致肝胆火盛;或因脾湿郁久,湿热内蕴,外受毒邪而诱发。毒邪化火与肝火、湿热搏结,阻逷经络,气血不通,不通则痛,故症见灼热疼痛;毒热蕴于血分则发红斑;湿热凝聚不得疏泄则起水疱。因此肝胆热盛,脾湿内蕴为本病的实质,皮肤发生水疱,剧烈刺痛为其症状的主要特征。
在辨证施治上,清热利湿解毒以治其因,化瘀通络理气以治其果。在分析时要权衡湿热之中湿重还是热重;毒热之中热重还是毒重。在治疗过程中要抓住各个阶段的发展变化,因为有时表现为热解而湿未清,有时表现为湿化而毒热未解等。
1.内服方药:
⑴热盛者:泻肝胆实火,清热利湿解毒。处方:龙胆草三钱 连翘五钱 生地五钱 泽泻二钱 车前子四钱 黄芩三钱 栀子三钱 丹皮三钱 木通三钱 生甘草三钱 方中龙胆草、黄芩清肝胆火;连翘、栀子、生甘草清热解毒;生地、丹皮凉血活血,木通、车前子、泽泻清热利湿。伴有高烧者,可用生石膏一至二两,煎水煮群药,或加生玳瑁三钱 ;疼痛明显者,加郁金、延胡、丹参、没药、**;皮损潮红疼痛明显者,加大黄以清热破瘀,并有签底抽薪之妙;内有食滞、湿滞者加枳壳;后期痒感明显者加白藓皮。发于颜面者加菊花;侵犯眼、眉者加谷精草;发于下肢者加牛膝;发于腰部者加桑寄生、杜仲;发于上肢者加姜黄以引经。
⑵湿盛者:清热燥湿,理气和中。处方:
苍术二钱 厚朴二钱 陈皮三钱 炒白术四钱 猪苓四钱 黄柏四钱 枳壳三钱 译泻三钱 赤苓四钱 滑石四钱 炙甘草三钱
方中苍白术、猪苓、赤苓健脾燥湿;陈皮、厚朴、枳壳理气和中以助水湿之运化;黄柏、滑石、甘草清热利湿,水疱消退后遗留局部神经痛者,是因余毒未清,经络阻遏,气血郁滞所致,可于方中加大黄、鬼箭羽、延胡索、没药、**以活血化瘀、止痛。
外用药:早期湿热盛水庖破裂、糜烂渗液较多者,可用如意金黄散(附方6)、柏叶散(方见312页)、雄黄解毒散(方见310页)水调外敷。皮疹发出前、皮疹消退期或水疱消退以后,遗留明显神经痛者,可外用黑色拔膏棍(方见272页)。
上述四例,基本上反映出赵老医生对带状疱疹治疗的经验。例一病程较短,发病时热重于湿,故重用胆草、黄芩清肝胆之火热;因其疱疹基底紫暗色,症属于血热,配合茜草、赤芍凉血活血之品;因其大便三日未解,阳明热盛,重用大黄清热通下,以签底抽薪;柴胡,川栋清热琉肝,理气止痛;木通,车前子清热利湿。药后热象渐解,复以利湿健脾清热之剂以收功。例二为颜面部带状疱疹,肝胆之火盛上炎,兼挟湿热升腾,故目赤肿痛,起水疱、肿胀渗出,在治疗上集中力量清热解毒,以胆草、黄芩泻肝胆实火;栀子、竹叶、鲜生地凉血解毒,清三焦热;桑叶、野菊花、大青叶、地丁等轻扬上升;能清上焦毒热。总之先以苦寒之味直折其热,以防其窜延深入或扩散,而后用茵陈、公英、杭菊花利湿清热解毒,重点突出,阶段性明确。
在外治法中根据皮损的不同情况,采用不同剂型和药物,初期起粟疹累累,焮肿灼热,以清热、消肿、止痛之软膏外敷;湿热偏重而有糜烂浸淫时,则以解毒、祛湿之马齿苋煎水湿敷,以放散蓄热,解毒收干。皮损趋于干燥而近愈之际,选用去湿解毒而无刺激的油粉剂外敷,以保护新生皮肤。例三病程虽然较久,但湿热之象均未解,而且热灼阴血,经络阻隔,故清热与利湿并重,佐用凉血活血之剂。因其疼痛较重,而且水疱已干燥,故可外用黑色拔膏棍,止痛效果较好。例四为病后四个月,疱疹已消退,但由于肝火内炽,湿热内蕴,日久气血凝滞,经络阻隔,不通则痛,故内服方药重用活血破瘀的鬼箭羽、川军、赤芍、元胡、乳没、伸筋草以舒通经络;佐以公英清热之剂。外用黑色拔膏棍加压包扎,促进气血疏通,通则不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