耿淑珍,女,33岁,草桥村农妇。1983年8月27日初诊。少腹两侧痛,拒按,黄带如注,秽臭。妇检子宫前位,化验:白细胞19500,中性80。诊为慢性盆腔炎急性感染,转中医诊治。
诊见脉迟细,58次/分,舌淡胖水滑:胃中酸腐作呕,腰困膝冷,神疲欲睡,面色嫩红如妆。妇科虽诊为急件盆腔感染,面患者症情有异,不仅中上气化无权,且见浮阳飞越之戴阳危象。若妄用清热利湿之剂,难免顷刻生变。予少腹逐瘀汤合四逆汤,加党参、云苓、泽泻、鸡冠花各30克,附子15克,易官桂为油桂3克(研粉冲服),引浮游之火归原,3剂。
9月14日二诊,上药服3剂,面赤如妆得退,腥捅止,带减,纳食已馨,两目有神,语声朗朗,诊脉滑数,94次/分。正气来复,加清热解毒药性和平之公英60克清化之。
11月14日,患者带幼子来门诊治腹泻,询其旧病,自服二诊方后已愈,农事繁忙季节亦能胜任家事劳作。
按:对炎症的治疗,当因人而异。不可把“炎”字理解为火上加火,不可一见血象高便恣用苦寒攻泻。由于体质禀赋的差异,血象虽高,证属虚寒者并不少见。此例农妇,8口人,6个孩于,劳力少,生活困难,由劳倦内伤而致病,正气先虚,故多寒化、虚化。《金鉴》外科云:“膏粱之变营卫过,藜藿之体气血穷。”古代中医已认识到疾病的个体特异性。豪门权贵、富商大贾与穷苦人民,患同样的病,而病机转归便截然不同。前者恣食膏粱厚味,肥羊美酒,无病进补,必然营卫壅塞,病多化热化毒,凡患痈疽,宜攻宜泻;后者食难求饱,衣难蔽体,吞糠咽菜,劳倦内伤,正气先虚,易于内陷,凡患痈疽,便当补托,起码要慎用攻伐,以保护脾胃为第一要义。即使当攻,也要中病则止,勿伤正气。
中医之“证”,乃疾病主要矛盾的集中点,包括了“人体形气盛衰”因素在内。对“证”下药,“证”解则病除,一切便迎刃而解。从中而医结合的现状来看,某些地方仍是西医诊断,中医用药。对现代医学确诊的病,中医只要按图素骥,对号入座,便万事大吉,故常常导致失败。搞中西结合,绝不能“吃现成饭”。对而医确诊的病,中医仍需独立思考,深入剖析疑难,追根寻底,这样才能体现中医特色,恰合“人”情、病机,提高疗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