沙参,味苦而甘,气微寒。无毒。入肺、肝二经。治诸毒,排脓消硬,宁五脏,益肺补肝,止疝气绞疼实神,散淫风瘙痒,除邪热,去惊烦。可为君药,但其功甚缓,必须多用分量为得。易老用代人参,乃过矣。说者论其能安五脏,与人参同功,又云人参补五脏之阳,沙参补五脏之阴,皆不知沙参之功用而私臆之也。夫沙参止入肺、肝二经,诸经不能俱入也。既不能俱入,何以《本草》言其能安五脏。不知人身肺、肝病,乃五脏不安矣。沙参能滋肺气,乃上焦宁谧,而中、下二焦安有乱动之理。沙参又能通肝气,肝气通,乃中、下二焦之气又通。下气既通,岂有逆之犯之变哉。此上焦又安其位,无浮动之病也。安五脏之义如此,古今差会其意,谓沙参能安五脏,用之以代人参,误矣。然乃沙参非补阴之物乎?沙参不补阴,何如能入肝、肺之经。沙参益肝、肺二脏之阴,非补心、脾、肾三脏之阴也,且阴阳之功用不同,人参补阳,能回阳于顷刻。沙参补阴,乃不能回阳于须臾。故人参少用,可以成功;
而沙参非多用,必难取效。是沙参不可以代人参,又明矣。
或问沙参益阴,何以能治疝气?前人但言其功,未彰其义也。夫沙参治疝,此缪仲醇之言也。其所以能治之故,仲醇又未明言,余当畅其故。凡疝病,成于湿者居其六,成于房劳而得风者居其三,成于胎气者居其一,然皆阴虚邪中之也。沙参补阴,阴足,邪自难留。况沙参又善消诸硬,疝症之不能久愈者,正以腹中有硬也。沙参消硬,而疝无巢穴,不攻自散矣。
沙参治疝之义如此,而余更有说焉。沙参治疝,必须多用以益阴,少加野杜若根佐之,乃奏功更神。有沙参补阴为君,又得杜若根攻邪为佐,乃攻补并用,又何各疝病之不尽拔其根株哉。
或疑沙参益阴,为补阴圣药,何以仲景张公不入之于地黄丸中?夫地黄丸中之若干药,皆并入阴之中,沙参止补肝、肺之阴,所以仲景夫子不取也。虽肺为肾之母,肝为肾之子,子母可以同治。然而既欲独补肾,又顾母补肺,又顾子而补肝、胆, 于子母之间,补肾功力反分纷而不全,故弃不用也。倘或肺气大虚,不妨加沙参,同麦冬、五味,入之丸中,为肺肾之两治;倘或肝气大伤,不妨加沙参,同芍药、当归,入之丸中,为肝肾之双疗也。
或问沙参补五脏之阴,先生谓只补肺、肝之二脏,与前人之论大殊,何也?曰:沙参固能补五脏之阴,何以治肺、肝乃效,而治心、脾、肾则不效。安与补,各有义也。安者,宁静之辞;补者,滋润之谓。用沙参五脏宁静者,连心、脾、肾言。用沙参而滋润者,主肺、肝而言之也。用药先不知五脏之所益,何以治病哉。
或疑沙参补阴,不必论其补脏也。嗟乎。用药不知脏腑,又何以用药乎。知脏腑而用药,尚有不能取胜之时,况不知是补何脏之药,而昧昧从事,毋怪其用药之无功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