川芎,味辛,气温,升也,阳也,无毒。入手、足厥阴二经。功专补血。治头痛有神,行血海,通肝经之脏,破症结宿血,产后去旧生新,凡吐血、衄血、溺血,便血、崩血,俱能治之。血闭者能通,外感者能散,疗头风甚神,止金疮疼痛。此药可君可臣,又可为佐使,但不可单用,必须以补气、补血之药佐之,则利大而功倍。倘单用一味以补血,则血动,反有散失之忧;单用一味以止痛,则痛止,转有暴亡之虑。若与人参、黄 、白术、茯苓同用以补气,未必不补气以生血也;若与当归、熟地、山茱、麦冬、白芍以补血,未必不生血以生精也。所虞者,同风药并用耳,可暂而不可常,中病则已,又何必久任哉。
或问川芎既散真气,用四物汤以治痨怯,毋乃不可乎?不知四物汤中,有当归、熟地为君,又有芍药为臣,用川芎不过佐使,引入肝经,又何碍乎?倘四物汤,减去川芎,转无效验。
盖熟地性滞,而芍药性收,川芎动而散气,四物汤正藉川芎辛散以动之也。又未可鉴暴亡之失,尽去之以治虚劳也。
或问佛手散用川芎,佐当归生血,为产门要药,我疑其性动而太散,何以产后之症偏服之,而生血且生气也?夫血不宜动,而产后之血,又惟恐其不动也。产后之血一不动,即凝滞而上冲,则血晕之症生矣。佛手散,正妙在于动也,动则血活,旧血易去,而新血易生。新血既生,则新气亦自易长,又何疑川芎性动而太散哉。
或问川芎散气是真,何以补血药必须用之,岂散气即生血乎?曰:血生于气,气散则血从何生。不知川芎散气,而复能生血者,非生于散,乃生于动也。血大动,则走而不能生;血不动,则止而不能生矣。川芎之生血,妙在于动也。单用一味,或恐过动而生变,合用川芎,何虞过动哉。所以为生血药中之必需,取其同群而共济也。(〔批〕不动不生,血过动又失血,合用川芎,自然得宜。)
或问川芎妙在于动而生血,听其动可也。胡必用药以佐之,使动而不动耶?不知动则变者,古今之通义。防其变者,用药之机权。川芎得群补药,而制其动者,正防其变也。虽然,天下不动则不变,不制其动而自动者,必生意外之变,其变为可忧。制其动而自动者,实为意中之变,其变为可喜。盖变出意外者,散气而使人暴亡;变出意中者,生血而使人健旺。血非动不变,血非变不化也。(〔批〕倡论可妙,真胸有智珠。)
或疑川芎生血出于动,又虑其生变而制其动,则动犹不动也,何以生血之神哉?曰:不动而变者,无为而化也。川芎过动,而使之不动,则自忘其动矣。其生血化血,亦有不知其然而然之妙,是不动之动,正治于动也。
或疑川芎生血,而不生气,予独以为不然。盖川芎亦生气之药,但长于生血,而短于生气耳。世人见其生血有余,而补气不足,又见《神农本草》言其是补血之药,遂信川芎止补血,而不生气,绝无有用补气之中。岂特无有用之于补气,且言耗气而相戒。此川芎生气之功,数千年未彰矣,谁则知川芎之能生气乎。然而川芎生气,实不能自生也,必须佐参、术以建功,辅 、归以奏效,不可嫌其散气而不用之也。
或疑川芎生气,终是创谈,仍藉参、术、 、归之力,未闻其自能生气也。曰:用川芎,欲其自生气也,固力所甚难。用川芎,欲其同生气也,又势所甚易。盖川芎得参、术、 、归,往往生气于须臾,生血于眉睫,世人以为是参、术、 、归之功也。然何以古人不用他药以佐参、术、 、归,而必用川芎以佐之,不可以悟生气之说哉。
或疑川芎用之于佛手散中,多获奇功,离当归用之,往往偾事,岂川芎与当归,性味之相宜耶?夫当归性动,而川芎亦动,动与动相合,必有同心之好,毋怪其相得益彰也。然而两动相合,反不全动,故不走血,而反生血耳。
或问川芎性散而能补,是补在于散也。补在散,则补非大补,而散为大散矣。不知散中有补,则散非全散。用之于胎产最宜者,盖产后最宜补,又虑过补则血反不散,转不得补之益矣。川芎于散中能补,既无瘀血之忧,又有生血之益,妙不在补而在散也。(〔批〕川芎之补在散,未经人道。)